等待,一年中只要逮著一次機會,那生命中最酣暢時刻的感受,值得讓所有的等待不再無奈。 當隱蔽在枯枝落葉或低矮草葉上的螞蝗,如凝定的隱者,靜靜地等待著暖呼呼的獵物經過好一躍而上,然後用牠那精密切割皮膚的帶齒的顎,輕輕一劃,將麻醉劑及擴張血管的類細胺化合物抹上肌膚,在你不知覺中,盡情地吸吮著溫熱鮮美的體液,即使不是無限暢飲,一次的吸血量也超過身體的2.5~10倍,然後慢慢地用幾個月的時間消化。等待,也就不再是枯燥無味的漫長。 記得黃梅調中「梁山伯與祝英台」裡的一段「四九求方」,山伯要四九去向英台求解相思藥方,英台含淚唱出了這有名的十帖藥方:「一要東海龍王角,二要蝦子頭上漿,三要萬年陳壁土,四要千年瓦上霜,五要陽雀蛋一對,六要螞蝗肚內腸,七要仙山靈芝草,八要王母身上香,九要觀音淨瓶水,十要蟠桃酒一缸」。其中「螞蝗肚內腸」真的難求嗎?螞蝗肚內可有腸子?]
外形簡約如枯枝的螞蝗,是由34個體節構成高度特化的環節動物;其體內就像植入了彈簧般,可伸展一倍的體長,前端具有發達的感覺器,對溫度與濕度的感知非常敏銳,有如翹首遙望的女子,期待著村外達達的馬蹄響。螞蝗與蝸牛同樣是雌雄同體行異體受精;其身體前後端有吸盤,在吸血的同時會分泌一種蛭素,使汩汩流動的血液不緻凝結;但螞蝗腸內缺少蛋白水解酶無法分解流入其體內的鮮血,此消化的機能就由其腸內的共生菌負擔,「分工」似乎是自然界中最合諧的演化了。
時常在森林裡被螞蝗吸附時總是驚慌失措,撥不掉也拔不起來,尤其當女孩子碰上時就更是慘叫連連、花容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最近從鄒族人口中得知螞蝗怕台灣秋海棠,但未經證實也不以為真;一次在達邦的茄冬巨木群步道上終於被螞蝗吸了血,一時興奮不已;步道邊有現成的台灣秋海棠,馬上徵求志願者撩起袖子,塗上汁液,結果即刻就可分曉!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螞蝗伸長了體節,在那細長的口器碰觸到手臂的剎那,等待的情況終於發生了;那瞬間,螞蝗像被針紮了般,迅速地縮回口器,身體痙攣似地卷曲著,看似痛苦無比!終於證實台灣秋海棠的威力了,想此汁液或許夠嗆吧?趨近嗅聞卻無任何特殊味道,不曉得是何種成分令螞蝗如此畏懼?當螞蝗恢復正常狀態時,將其放在台灣秋海棠葉片上,同樣的情形再次發生,看牠痛苦的模樣實在不忍,於是將其放在姑婆芋上,馬上就生龍活虎地如尺蠖般移動;大自然裡果真是一物剋一物啊! #ad# 人謂大陸的版圖形如秋海棠,而台灣中南部中海拔森林裡常見的台灣秋海棠形狀正如台灣島一樣窄長,有些葉片上會有白色斑點,好似被破壞過的山林,暈染出這塊島嶼的滄桑。
|